第二十三章
清晨 厨房 难得起早的赵启平
凌远醒来时发现身边是空的,赵启平竟然比他起的早,这对凌远来说是一件罕有的事情,虽然他没有主动去谈赵启平父亲的事情,但是他还是很担心赵启平的情绪,毕竟那种失去至亲的疼痛,会让人寒到心里,那种感觉他能理解 ,能够真的感同身受。
凌远听到厨房有声音,便穿上衣服起来了,赵启平正在厨房煎蛋,他难得下厨,更别提带上围裙,凌远靠在厨房门口看着穿着衬衫西裤,带着围裙的赵启平,有些滑稽,但是又让人觉得十分可爱。
“看够了么?”
“看不够。“
”那你就不要吃了,我一个人吃。“
”那可不行,你难得下厨。“
赵启平煎完蛋,一顿简单的早餐基本上也就完成了。
赵启平给凌远准备了牛奶,他决定在凌远胃病好些之前,他不会再给这个人喝咖啡,但是他自己可不会有半分的收敛。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,聊着最近医院的事情,聊着平安母子的病情,这是最近唯一一件令他们高兴的事情,那就是冯渺醒了,而且恢复的还不错,比想象的要好很多,这也算是给了两个疲惫不堪的男人一点安慰。
“啧啧啧,赵医生你都多大了,喝咖啡还能漏到身上。”赵启平的咖啡滴在了他雪白的衬衫上,嘴角还留有一些咖啡,被凌远用纸巾擦干净了。赵启平喝东西的时候确实很容易滴在身上,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却怎么都改不了。
“我觉得我有必要买几件专门喝咖啡穿的衣服,这样就不怕毁衬衫了。”
“其实你可以不穿的,这样就不怕了。”
“滚,禽兽。”
凌姓禽兽笑了笑,继续吃着早饭,赵启平则吃完去卧室换了一件衣服。手机又一次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,凌远看了一些是韦天舒的电话便没想什么就接通了。
“怎么了,大清早的。”
“凌远,你上一下医院的网站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你和赵启平的照片,不知道被谁放到上面了。我已经找人弄了,很快就会恢复的,但是医院内部已经传开了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,我这就过去。”
凌远一回头就看到了赵启平站在后面,手里拿着电脑,网页就是医院的首页,本应该是医院介绍的头版被换成了凌远和赵启平拉手回家的照片,还有一些平时回家的私照,仔细看下不难发现都是在他们的楼下,凌远自然也就猜到这是被人跟上了。
“我们先去医院吧。我会想办法的。”
“我已经给高林发短信了,他是搞计算机的,而且水平不差,应该会比医院那边弄得快。“
“好。换好了?走吧,上班。“
“凌远,别怕,有我呢。”
赵启平像哄孩子一样,在凌远的额头上亲了一下,然后便先出门了,凌远看着赵启平的背影笑了笑,也跟着出去了。
凌远到了医院后直接回到了办公室,一开门就看到了韦天舒坐在沙发上,垂头丧气的样子。
“你怎么在这?”
“凌远……”
“没事,我会处理的,回去上班吧。”
“你处理个屁!”
韦天舒难得的发了火,反倒让凌远有些意外。
“你吃错药了?”
“该吃药的人是你,你自己看!”
凌远结果韦天舒递来的东西,发现正是自己放在办公室的化验报告,他一直都没有来得及看。
“趁癌细胞扩散的还不严重,趁早做手术吧,切除部分胃,好好休息,没事的,好好休息,你特么什么时候能好好休息下!”
凌远看着报告单一直没有说话,沉默了一会终于开了口。
“先别告诉启平。”
“什么?”
“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会做手术的。”
“等这件事解决了?多久之前我让你检查你就说等忙完的,可是你忙完过么。凌远身体不是你一个人的,万一出了什么事,你舍得他么?我不会帮你隐瞒的,我是一个医生,作为医生我不会对病人家属隐瞒病人的病情。”
“三牛!他父亲刚走,你让他缓缓。”
韦天舒停在了门前,手里本应该给凌远看的报告已经捏的变形,沉默了好久最终也没有说什么,便离开了。
凌远将那份检查报告撕碎了扔进了垃圾桶,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,这一次是他之前一直想见却不得见的领导,早上的事情,让凌远大概猜到了之前试点医院失败的原因,只是令他失望的是,没想到他那么多的努力,最终还是抵不过这些流言蜚语。
有人将匿名信寄到了部里,卫生部以医院形象为由,要对凌远进行了审查。凌远坐在会议室里,对着几位上级领导,脸上没有一丝惧色。门外满是医生护士,从早上开始他们就对这件事情议论纷纷,看赵启平的神色也变了许多。
但是赵启平并没有在意,他想往常一样看诊,查房。去看小平安的时候,还给他带了他喜欢的小飞象玩偶。
“赵叔叔,为什么他们今天总是看你啊?”
“因为……我帅啊。”
“我以后也要像你这么帅,而且也要做很厉害的医生,像你和凌院长一样。”
“嗯,好,你会的,你会比凌院长还厉害。”
“凌院长今天为什么没来啊?”
“他啊,他忙,他忙着打怪。”
“打怪?”
“等你好了,叔叔带你去我家玩游戏,有一种打怪物的游戏,打败了怪物就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。”
“所以,院长去玩游戏了么?”
“啊?哈哈哈……对,所以别告诉别人啊。不然会有人扣他钱的。”
“嗯,我不会的。”
“乖,好好休息吧。”
赵启平查完房,就去了凌远父亲的病房,凌远的母亲不在,只有凌欢一个人守在那里。
“赵医生?你怎么来了?”凌欢也是医院的人,自然也就知道了早上的事情。虽然很意外,但是对赵启平她并没有反感。
“我能和伯父谈谈么?”
凌欢看了一眼父亲,凌教授点头示意,凌欢也就出去了。
“您好,我是赵启平,我想您应该知道我。”
“没错,我知道。”
“早该来看您的,只是前些日子我父亲去世了,我回家一趟,就没有来看您。”
凌教授显然没有想到赵启平会这么坦诚,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“伯父应该是听许先生说的我吧,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,他还打了我一拳。”
“他倒是没怎么说你,或者说,当我听到他说小远在和一个男人谈恋爱时,我的大脑就已经一片空白了。”
“我能理解。”
“你应该知道小远的身世,这个孩子能走到今天不容易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也是个优秀的孩子,过正常人的生活不好么?”
“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,甚至可以说现在的生活比我之前要稳定很多,在没有和凌远在一起之前,我从没想过我会和一个男人交往,甚至想到了以后,坦白说,我和很多女人,甚至男人有过关系,但是没有一个人是会让我想到未来的。他是第一个。”
凌教授一脸平静的听着赵启平说话,他其实想了很多,从他昏迷之前到他清醒之后,他一直在想他该怎么去面对凌远,他不是不能接受,他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儿子。
虽然凌远不是他亲生的,但是他对凌远的爱却丝毫不输给血缘。从小到他亲历亲为,事无巨细,对这个儿子他是尽心尽力。和所有父母一样,他也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能娶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,然后生一个可爱的孩子,就这么平凡幸福的度过一生。
但是,照现在看来,至少前两个是不可能了。剩下的就只有希望他幸福了。
“孩子,我希望我儿子能幸福。”
“我知道,我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。”
”可是你们能做到么?就从这家医院来看,你们能扛得过去么?“
”两个人一起扛,总比一个人胜算要高些。“
”是么?算了,你走吧。我累了。“
”好,那伯父您好好休息,我明天再来看您。“
赵启平说完话就离开了,凌教授一个人看着天花板发呆。
凌远接受审查结束后已经是中午了,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赵启平坐在沙发上等着他,茶几上摆了很多他喜欢的菜。
”应对那么多老头是不是很辛苦,等你好久了,饿死了。“
”你可以先吃的啊。“
”吃一顿少一顿喽,我还是等你吧。“
凌远拿起的筷子顿了下来,抬起头看着赵启平。
”你知道了?“
”就韦天舒那张嘴,你认为他能瞒住啥。还有,下次麻烦你撕东西能别撕的那么碎么,我粘了一个快一个小时,你知道我有多忙么?“
”没事的,做个手术就好了。“
”我不瞎,会看。“
赵启平的脸上没有一点的表情,低头吃着菜,不看凌远一眼。
”快吃,吃完我带你去检查下,看看什么时候能把手术做了。“
”现在不行。医院这边……“
”医院医院,医院他大爷的又不会死!“
杯子不小心被碰到了地上,瞬间变成了碎片。
”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“
”没事,一会我收拾,先吃饭吧。“
”凌远,我知道,我知道你的癌细胞扩散的还不严重,只要切除部分胃就可以了,我是个医生我都懂,但是我控制不了,我就是控制不了往坏处想,就是因为我是个医生我才更清楚没有百分之百成功的手术,所以我才怕…我怕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会变成倒数…“
赵启平的眼睛通红,凌远知道他说的,也理解他的心情,因为他也一样害怕,害怕会离开对方,舍不得留他一个人走剩下的旅途。
”别怕,我在呢。要相信我们医院的水平,这种手术小case的。“
”做完这个手术你必须要放假。“
”恐怕想不放假都不行了。“
”啊?“
”我被停职了。“
”什么?因为这种事他们停你的职?你为这家医院做了这么多,他们就因为你喜欢上一个男人就炒了你!操他大爷的!“
”别啊,放过他大爷,换成我好么?“
”滚蛋。这个时候你倒是想开了。“
”不然能怎么办,快吃吧,我一会得出去一趟。有些事情我还得去解决下。“
”你都停职了你还干嘛?“
”去找何剑。他取消了对研究室第二期课题的投资。“
”为什么?“
”去了就知道了。“
”好吧,快吃吧。这件事解决完快点去做检查,然后调手术时间。“
”好,听你的。“
一顿饭吵吵闹闹的总算吃完了,凌远来到了何剑的家里,但是并没有看到何剑,家里只有何静柔一个人。
”伯父不在么?“
”他出国了。“
”小柔,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?“
”什么事情?找私家侦探跟踪你,还是花钱让黑客改了你们的网站首页?或者是给领导寄匿名信?又或者是让我爸停止对你们研究课题的投资?你说哪一个?“
”真的是你。我承认我对不起你,但是能不要把工作上的事情带到私人感情上么?“
”没有私人感情我为什么要跟你谈工作。我做不到,我做不到像你一样分的那么清楚。我只知道我的爱情被掠夺了,而且是一个男人!“
”对不起。“
”你不用对不起,也没有用,除非你和他分手,不然我们家不会再和你们医院有任何合作,不对,现在连医院都不是你的了吧。“
”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?即使我和他分了,你做了这么多你觉得我还会和你在一起么?“
”至少我让你回到了正常人该过的生活。你有没有想过,就算没有我,这件事情还是会影响到你的工作。我不相信那些老头有那么开明。“
”正常人?什么是正常人?在我看来,不做阴暗之事,光明磊落,积极向上的人比任何人都正常。刚好,他是,你不是。既然伯父不在,那我就走了。“
何静柔眼睁睁看着凌远离开,眼泪不自觉的开始流下了,其实从那天她发了第一封给私家侦探的邮件后,她就一直在挣扎要不要这么做,她也怕凌远会厌恶她,但是她更不甘心就这样一败涂地,于是,就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。再多的泪水也换不回她仅有的,那份友谊。
凌远离开后就直接回到了家,给赵启平发了短信,就在卧室休息了。刚要睡着的时候手机短信铃声就又一次响了起来,打开一看竟然是父亲的号码。
”儿子,你幸福就好。“
短短的几个字,却让凌远湿润了眼眶,凌教授从来没有给他发过短信,像所有老人一样,他也有着老花眼,也不习惯按手机的小键盘,凌远可以想到这仅有的几个字对方是费了多少精力。
凌远平复了下心情,将电话打了过去,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。
”喂……“
”爸……“
”诶……“
”谢谢你。“
电话那头开始有了短暂的沉默,凌教授的嘴角微微上扬,赵启平中午让凌欢送来的汤还没有喝完,手艺不错,也不知道该不该问问平时在家是谁做饭。
”爸?“
”欸,傻孩子,跟自己爸谢什么谢。你忙吧,我先挂了。“
”嗯。我改天去看你。“
凌远等父亲挂了电话,自己才挂断。一天的阴霾似乎也被这件事情所驱赶了。
心情瞬间放松了许多,凌远也累了,这一次是真的躺下睡着了。
累了就好好休息,休息好了才能继续战斗。这是赵启平贴在床头的纸条,也不知道凌远是不是看到了,愿这一次,有一个好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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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医学方面,纯属胡诌-。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