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只大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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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第五章

　　巴黎是一个奇幻的城市，它可以在战争时期依然保持着灯红酒绿，红酒、舞会、音乐与玫瑰。浪漫充斥在这个城市的每一处，这也是明诚喜欢它的原因之一，因为它不那么冰冷。

　　明楼醒来的时候刚好是清晨，从前一天的下午一直睡到清晨，这样踏实的睡眠他好久没有体会到了。身边的位置是空的，明楼听到厨房有器皿碰撞的声音，便起了身，去了厨房。

　　“这么香是什么好吃的？”明楼环顾四周，行李已经被整理好，地板和桌面也明显擦拭过，干干净净。客厅的桌上面还摆了一束鲜花，整个屋子都已经被怀中的这个人收拾的妥妥当当。

　　“大哥，别闹，我这煲着汤呢。”明楼从后面抱着阿诚，头轻轻的蹭了蹭阿诚的脸颊。

　　“刚好，你煲汤，我抱你啊。”阿诚无奈，明楼的孩子气总是说来就来让他无法招架，只好关好了火，转过身来。

　　“大哥你真是……”

　　“你又想说我为老不尊？”

　　“我可没有。”

　　“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么？”

　　“那您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？”

　　“你在想我为什么不给你个早安吻。”明楼外头故作讨巧状，惹得阿诚笑了出来。

　　“早安，亲爱的。”明楼轻轻的在阿诚的脸颊上落下了一吻。

　　“大哥……你……”

　　“以后这称呼得改改了。不能再叫大哥了。”

　　“那叫什么？”

　　“先生。”明楼认真的说道，眼含笑意。

　　“好，先生。”

　　“嗯，不错，很顺耳。”

　　“好了，先生，您该去洗漱了，洗完就可以吃饭了。”

　　“好，遵命。”

　　明楼一脸调笑，阿诚面上也是笑的十分甜蜜，窗外阳光绚丽，温暖直射人心。

　　就如阿诚说的那般，明楼洗漱穿戴好的时候，早饭也就准备好了。

　　“跟大姐打过电报了么？”

　　“打了。报了平安。”

　　“你就是周全，什么都不用我操心。”

　　“那还不是先生教的好。”阿诚给明楼添了汤，放到他的面前。

　　“大姐说的没错，你照顾我照顾的太周到，要是没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，还好，我不会失了你。”

　　“这么自信？”

　　“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。”

　　“好了，快吃吧，一会凉了还得我去热。”明楼笑了笑果真没再说话，两个人安静的吃着早餐。

　　“先生吃完了？”快吃完的时候阿诚这样问道明楼。

　　“嗯，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既然是我们两个的家，那么从今天开始我觉得还是要分一下工比较好，既然先生都说了，从此我们以爱人相待，那么就没有上级下级和兄弟长幼之分了。对吧？”

　　“所以呢？”

　　“所以，我们来立个规矩吧。”

　　“你想怎么立？”

　　“先生做的饭实在不能入口，所以这一日三餐就不劳烦您了，但是这餐后的收拾工作，您是做的来的对吧？还有，这打扫卫生，也不能每天都我来打扫，所以一三五我来，二四六您来，周日我们就休息一天。您看怎样？”

　　“你这都想好了，好像不是在跟我商量，这是在通知我。”

　　“不，我这是在商量，顺便通知。”阿诚面含笑意，目光里有着一丝得意，就如同小孩子偷偷藏了糖果那般得意，这样的阿诚让明楼觉得十分的美好，浊世间，还有一个如此纯粹待他的人，实在难能可贵，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爱人。

　　“好，听你的。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。”

　　“那就这么说定了。”

　　“好。”

　　“那你去刷碗吧，我去煮杯咖啡。好好刷，刷干净了。”阿诚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去煮咖啡，明诚无奈的看了看桌上的碗盘，摇了摇头，认命的端起来去了厨房。

　　多年不沾阳春水的明大少爷在厨房里认真的刷着每一个碗盘，末了还用抹布擦干上面的水珠，仔细至极。阿诚拿着杯咖啡站在厨房的门口，笑看这难得的一幕。

　　“洗好了？”

　　“洗好了，明先生，不知道我现在有没有福分能喝一口您这香醇的咖啡呢？”

　　“嗯……洗的很干净，不错。桌上还有一杯……”

　　明诚话还没说完，明楼就把他手中的咖啡拿走了，送入了自己的口中。

　　“嗯……醇厚芳香，阿诚煮的咖啡果然好喝。”

　　“你就不能不拿我的么？”

　　“我和你，还分什么你的我的。”

　　“那你的钱是不是也是我的？”阿诚拿过自己的咖啡，去把桌上给明楼准备的咖啡端了过来。

　　“我的钱不是一直在你那里么？”

　　“那倒是。”

　　“所以嘛，我以后就得靠你养着了。每个月还得靠你给我的零花钱不是？”

　　“那你得好好表现，不然我就像你对明台一样，扣你的钱。”

　　“我这叫不叫风水轮流转，你呀都快骑到我头上了。”

　　“我可不敢。”

　　“你不敢？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？你把别人不敢的可都做了。”

　　“至少还有一事，我不敢。”

　　“何事？”

　　“更上一层楼。”阿诚说罢就笑着离开了，留下明楼一脸宠溺的看着他。

　　明楼一直以为阿诚不记得这件事了，但却没想到这个男人对于他们之间的细节竟记得如此清晰。那个时候战争还没结束，绵长的暗黑岁月只有在家里才能有那么点点亮光。明楼已经记不得那天是因为什么心情好而喝的酒，只记得阿诚画了一幅他很喜欢的画，画里有水，有房屋，有树林，还有一轮美丽迷人的黄昏。只是当时这画的名字却遭到了明楼的反对，它叫‘更上一层楼。’

　　明楼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，当时阿诚眼里的挑衅顽皮，仗着在家，大姐又在，自己又不能拿他怎么样，所以那般的有恃无恐。不过后来明楼还是在大姐去苏州的时候‘教训’了阿诚一次。那副‘更上一层楼’也被阿诚送给大姐的时候改名为‘家园’。那是他心中的家园，也是明楼心中的家园。

　　“阿诚，我们换个房子吧？”

　　“为什么要换。”

　　“市区终归闹了些，我们去郊外风景好的地方买一栋洋房吧。”

　　“那样的话岂不是还要买车，不然以后上班会不方便。”

　　“那就再买一辆车。反正我们都是要去学校的，一辆就够了。”

　　“唉，你这又买房又买车的，一笔不小的开销啊，明大少爷。”

　　“这点钱咱们还是有的，更何况我以后又不是不工作了。你这么会精打细算，还能留不下钱不成？”

　　“好吧，还好我之前在梁先生那拿了不少。那就按你说的办，换个房子吧。”

　　“好，那我们一会就去看看？”

　　两个人通过了简单的商议后，一起出了门去了房产公司，巴黎郊外的洋楼并不少，风景好的也是比比皆是。但是让明楼满意的就有点困难了，一个下午过去了，房产公司的经理跟着两个人跑了将近十几个房子都没能让明楼满意，直到最后一处。

　　“Monsieur，il s'agit de  dernier,ère。（先生，这是最后一处了。）

　　明楼没有迅速答话，绕着眼前这小洋楼四下看了一圈，最后终于回了经理的话。

　　“Je choisir  celui-ci ，Merci 。（我选这个了，谢谢。）

　　房产经理暗自吐了一口气，总算搞定了这个挑剔的买家。明诚倒是对明楼的挑剔司空见惯了，反倒是因为走得太久有些饿了，还好这位大少爷总算是决定了。

　　两个人又跟着房产经理回到了公司，办了手续后这栋令明楼心满意足的洋楼就算到手了。明诚又趁明楼办手续的功夫去买了辆手续完整的汽车，这一房一车也算是解决了。

　　“回去吃饭吧，太阳都快下山了，午饭也没吃。”明诚习惯性的坐上了驾驶的位置，载着明楼要往家回。

　　“去看看那栋房子吧。”

　　“现在？”

　　“对，现在。”

　　“今天又没法住，你去看什么？”

　　“去了你就知道了，走吧。”

　　阿诚无奈，只好开着车去了那栋小洋楼所在地。不得不承认是明楼的品味的确很好。房子虽然是二手的，但是却几乎没有前一任屋主留下的痕迹，装修摆设也是优雅大方，跟明公馆的装修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
　　花园虽然不及明家的大，但是小的雅致，也是让明诚喜欢的。离房子不远处就是一条清澈的小湖泊，干净见底，河水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波光粼粼，别有一番风情。

　　“怎么样？喜欢么？”

　　“啊？”明诚还沉醉在河底游来游去的小鱼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明楼的话意。

　　“湖畔旁，树林边。现在不是满足了？”

　　明诚愣了下笑了出来，自己只是曾经随口一说的玩笑话，这个男人竟然真的记住了，并且办到了。

　　“谢谢你，我很喜欢。”

　　“喜欢就好。”

　　“还有一个你一定喜欢，你看。”

　　阿诚朝着明楼的指向看去，就看平静的湖面上如镜面般映照着徐徐落日，金色的余晖洒落在湖面上，让整个湖面都像撒上了金粉一般光彩迷人。此情此景让阿诚想到了自己那副‘家园’，画中的树林，房屋，黄昏，都像极了那幅画。明诚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眼眶发热。转身就给了明楼一个忘情的深吻。

　　一吻作罢，两人含情对视，明楼将明诚拥入怀内，日头渐渐的爬下了山，夜幕也渐渐的降临，明楼轻吻明诚的鬓间，在他的耳畔轻声的说道：“阿诚，从此这就是我们的家园了，我们将在这里共度余生，你愿意么？”

　　“我愿意，先生。我愿意与你在这个家园共度余生。”

　　“你知道么，当我一想到我要与你共度余生，我就希望这余生可以来的快些，对于未来，我简直迫不及待。”

　　“我也是。迫不及待。”

　　太阳西下，夜幕降临，一颗颗星辰点亮了暗夜的天空。一只只飞鸟也在晚间飞回了巢穴，从此，倦鸟归林，依偎相守，不离不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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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安，好梦。